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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 灰雪异变：被遗忘的冬神
>博丽神社被诡异的灰雪覆盖，灵梦发现这雪竟在吞噬生命力。
>追寻源头至魔法森林深处，遭遇被灰雪侵蚀的冰精琪露诺。
>击败琪露诺后，灵梦通过她身上的冰晶碎片进入异空间。
>面对制造灰雪的冬神“绵雪”——因人类遗忘冬季而濒临消散的末代神明。
>绵雪为延续存在被迫掠夺生命，却导致幻想乡加速枯萎。
>灵梦以梦想封印破除灰雪诅咒，冬神在晨光中释然消散。
>神社恢复如常，灵梦掌心却多了一片永不融化的雪花。
>隙间中，八云紫的折扇轻轻合拢：“异变，才刚刚开始……”
—
博丽神社那被无数岁月磨砺得光滑温润的木质廊道上，此刻覆盖着一层异样的灰。灵梦猛地睁开眼，一股并非源于寒冷的、深入骨髓的僵硬感攫住了她的四肢百骸。她掀开被子坐起身，目光投向纸门外。
不对劲。死寂得可怕。
没有清晨鸟雀惯常的喧哗，没有风吹过御神木沙沙的低语，甚至连她那只总在廊下打盹的猫，也悄无声息。一种绝对的、被抽干了所有生机的寂静，沉甸甸地压在神社的每一个角落。她赤着脚踩上冰冷的木地板，一把拉开糊着薄纸的障子门。
视野被一片单调的灰白彻底填满。
庭院里，平日里精心打理过的石灯笼、狛犬石像，连同那株巨大而沉默的御神木，全都被一种奇异的灰白色“雪”覆盖了。这雪毫无冬日初雪的轻盈蓬松，更像是一层沉重、细腻的灰烬，均匀地涂抹在万物之上，将一切轮廓都模糊了，吸尽了所有色彩。天空是一种浑浊的铅灰色，低垂得仿佛随时要塌陷下来，没有太阳，也没有云朵流动的痕迹，只有一片凝固的、令人窒息的灰幕。
“这……是什么鬼东西？”灵梦低声自语，声音在死寂的空气里显得异常突兀，又迅速被那层灰雪吸走了尾音。一丝微弱的烦躁像火星一样在她心底迸开，随即被更深的警惕取代。这不像是自然现象，更不像哪个妖怪的恶作剧——恶作剧不会有这种近乎死亡的沉重感。她伸出手，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廊下堆积的灰雪。
触感冰凉，却并非刺骨的严寒，而是一种……空洞的、缺乏生命温度的凉意，仿佛在汲取她指尖那点微不足道的热量。更让她心头一凛的是，指尖接触到的灰雪表面，极其短暂地闪过一抹微弱的、令人极不舒服的暗哑光泽，像垂死生物最后挣扎的抽搐，随即又恢复了死灰。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弱“吸力”顺着指尖传来，几乎难以察觉，却让她的神经瞬间绷紧。
“吞噬？”这个念头带着冰冷的寒意窜入脑海。她立刻缩回手，指尖皮肤似乎并无异样，但那种被无形之物轻微啃噬了一下的诡异感觉，却清晰地残留着。
“喵呜……”一声极其虚弱、近乎呻吟的猫叫从廊柱角落传来。灵梦循声望去，心头猛地一沉。她那只毛色橘黄、总是懒洋洋晒太阳的肥猫，此刻正蜷缩在廊柱的阴影里，大半个身子埋在灰雪中。它平日油光水滑的毛发此刻黯淡无光，失去光泽，像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，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腹的起伏。那双总是带着点狡黠的猫眼半眯着，眼神涣散，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疲惫和衰败。
“喂！醒醒！”灵梦快步走过去，蹲下身，试图将它从灰雪里抱出来。手指触碰到猫咪的身体时，那股空洞的凉意和微弱的吸力再次传来，比刚才更清晰。猫咪在她怀里无力地挣扎了一下，发出一声更轻的呜咽，眼皮沉重地耷拉下去。它身体的热量正在被这诡异的灰雪迅速抽离！
灵梦的心沉到了谷底。这灰雪，它在吞噬生命力！神社的寂静、鸟雀的消失、御神木的毫无生气……一切都找到了根源。这不是恶作剧，这是一场针对整个神社，甚至可能波及更广区域的、无声的掠夺与谋杀！
愤怒取代了最初的惊疑。这里是博丽神社，是幻想乡秩序的象征，是她灵梦的地盘！无论是什么东西在背后捣鬼，都必须付出代价！她小心翼翼地将虚弱的猫咪抱回温暖的室内，用旧布裹好放在壁炉边——那里还残留着昨夜的一点余烬。
再次站到廊下，看着铺天盖地的灰雪，灵梦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。她深吸一口气，冰冷的、带着灰烬气味的空气灌入肺腑。双手在胸前快速结印，口中低诵古老的咒言。
“结界！开！”
嗡——
一声清越的嗡鸣，无形的力量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。空气仿佛水波般荡漾了一下，一层淡金色的、流动着玄奥符文的透明光罩瞬间撑开，像一个倒扣的碗，将整个神社本殿和前方的鸟居笼罩在内。光罩与灰雪接触的瞬间，发出细密的“滋滋”声，如同冷水滴在滚烫的铁板上。灰雪被光罩蕴含的净化之力排斥、灼烧，光罩接触的地面附近，灰雪迅速消融退缩，露出下面深色的泥土和石板，仿佛在死寂的灰白画布上撕开了一道生机勃勃的金色裂口。
然而，这裂口如此渺小。金色的结界之外，灰雪的统治依旧无边无际，沉重地压在光罩上，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摩擦声。结界的力量正被这无边无际的灰雪缓慢而持续地消耗着。
“源头……”灵梦站在结界边缘，凝视着灰雪深处，视线投向神社后山那片被灰雪覆盖得更加浓重、轮廓模糊的魔法森林。森林深处，那股令人心悸的、仿佛万物凋零核心的衰败气息，如同黑暗中灯塔的幽光，比任何方向都更加清晰、更加冰冷、更加充满恶意。那里，是这死亡之雪的起点。
她不再犹豫。脚尖在布满灰尘的廊道边缘轻轻一点，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射入铅灰色的天幕。阴阳玉无声地在她身周浮现，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光芒，驱散着试图靠近的灰雪粒子。她掠过被灰雪覆盖的鸟居，越过枯死的灌木丛，向着魔法森林的深处，向着那片衰败气息的核心，疾驰而去。
* * *
穿过博丽神社后方那道无形的界限，魔法森林的异变触目惊心。那些曾纠缠盘绕、散发着奇异魔力光辉的巨树藤蔓，此刻全被那层厚重的灰雪压弯了腰。灰雪覆盖之处，不是冬日的休眠，而是彻底的死亡。树皮剥落，露出腐朽发黑的木质；叶片早已凋零殆尽，只剩下光秃秃的、覆盖着灰雪的枯枝，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断裂成粉末。地面上厚厚的落叶层也被灰雪同化，踩上去不再是松软的触感，而是发出一种令人不适的、踩碎骨灰般的轻微“咯吱”声。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败气息，混合着灰雪那种空洞的凉意，沉重得令人窒息。
灵梦周身环绕的阴阳玉光芒，在这片死寂的森林里显得格外明亮，但也格外孤独。光芒所及之处，灰雪被逼退一尺，但光芒之外，便是无边无际的灰白死域。她放慢了速度，悬浮在离地数尺的半空，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四周。
森林深处，那股衰败、凋零的“源点”气息越来越强烈，如同一个巨大的、无形的漩涡，贪婪地吸食着周围的一切生命力。它指向森林更深处，靠近雾之湖的方向。就在她准备加速时，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树干上一抹异样的痕迹。
她停下身形，飘落到那棵巨大的、树皮开裂如同老人皱纹的古树旁。在离地一人高的树干上，粗糙的树皮被某种锐利的东西划开了几道深深的刻痕。刻痕很深，边缘翻卷着朽木，但痕迹本身却很新，显然是不久前留下的。灵梦伸出手指，轻轻拂过刻痕的边缘，指腹传来木头腐朽后的松软感，以及一丝……残留的、极其微弱的冰寒气息。
这气息很熟悉，带着一种特有的、傻乎乎的蛮横感。
“琪露诺？”灵梦蹙起眉头。那只精力过剩的笨蛋冰精？她怎么会在这里？而且看这痕迹，像是挣扎中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在树上留下的。以琪露诺的性格，绝不会无缘无故留下这种痕迹。那丝残留的冰寒气息里，除了她本身的属性，还混杂着一股更加冰冷、更加绝望的衰败感，正是这灰雪的核心气息！
灵梦的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。她再次抬头望向气息源头的方向，不再停留，身影化作一道更快的流光，贴着枯死的树冠顶端，朝着雾之湖方向疾飞。
越靠近雾之湖，灰雪便越是厚重，空气中那股衰败、吞噬的气息也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粘稠压力。昔日波光粼粼、水汽氤氲的湖面，此刻被一层厚厚的、灰白色的“冰壳”完全覆盖。这冰壳并非透明晶莹，而是浑浊不堪，像凝固的泥浆，散发着死气。湖边那些在妖精力量下常年盛开的奇异花朵早已化为灰烬，只留下被灰雪覆盖的黑色根茎轮廓。
湖心中央，那层灰白色的冰壳上，矗立着一个扭曲的“冰雕”。
那确实是琪露诺。但眼前的景象，让见惯了异变的灵梦也感到一阵寒意。
冰精标志性的冰晶翅膀，此刻完全被浑浊的灰白色冰层覆盖、包裹、扭曲，像是被强行灌入了污秽的泥浆后凝固。她纤细的身体被一层厚厚的、不断蠕动的灰雪包裹着，如同一个巨大的、肮脏的茧。透过半透明的灰雪冰层，隐约能看到她脸上痛苦到极致的表情——眼睛圆睁着，瞳孔却空洞无神，嘴巴大张，像是在无声地尖叫。无数道细密的灰白色冰棱，如同活物的触须或荆棘，从她身体各处刺破灰雪茧壳延伸出来，疯狂地汲取着湖面下残存的、微弱的水之灵气和生命气息。每一根冰棱的尖端，都闪烁着那令人心悸的、暗哑的、吞噬生机的微光。她整个人，俨然变成了一个被灰雪侵蚀、扭曲后，安置在湖心的“能量抽取桩”。
更诡异的是，琪露诺的头顶上方，悬浮着一枚东西。它约莫拳头大小，形状并不规则，像是几块碎裂的冰强行拼接在一起，核心处却散发着一缕极其精纯、却又透着无尽枯寂寒意的幽蓝光芒。这光芒如同活物般微微脉动，每一次脉动，都引得包裹琪露诺的灰雪和那些汲取冰棱剧烈地同步闪烁一下。那缕幽蓝光芒，正是整个雾之湖区域，甚至可能是更大范围内灰雪衰败气息最核心的源头！它像一颗冰冷的心脏，寄生在琪露诺身上，通过她榨取着这片土地最后的生机。
“呜……呃……”
一声极其微弱、如同破旧风箱抽动般的呻吟，从那灰雪冰茧中艰难地挤出来。琪露诺空洞的眼睛，似乎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，浑浊的视线艰难地聚焦在悬停在湖边的灵梦身上。
“救……救……我……”破碎的音节从她冻僵的唇齿间挤出，带着濒死的绝望。
灵梦的心像是被那冰冷的灰雪攥了一下。笨蛋妖精也是幻想乡的一员。她悬浮在湖边，周身阴阳玉的光芒大盛，驱散着试图靠近的灰雪粒子。声音冰冷而清晰，穿透死寂的空气：“琪露诺！撑住！告诉我，你头顶那是什么东西？谁把它放在你身上的？”
“冰……晶……”琪露诺的声音断断续续，每一次开口都仿佛耗尽了力气，“……森林……里面……掉下来的……好冷……好痛……它在吃我……吃所有东西……”她的话语混乱，充满了恐惧和痛苦。
就在这时，琪露诺头顶那枚幽蓝的冰晶碎片猛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！那光芒不再是幽蓝，而是瞬间染上了一层污秽的灰白！包裹琪露诺的灰雪冰茧和那些汲取冰棱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力量，骤然剧烈膨胀、扭曲！
“吼——！！！”
一声完全不似琪露诺平时声线的、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毁灭欲望的咆哮从冰茧中炸开！那声音嘶哑、浑浊，像是无数濒死生灵的哀嚎汇聚而成。
轰隆！
巨大的灰雪冰茧轰然炸裂！无数污浊的冰晶碎片和粘稠的灰雪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！碎片中央，一个扭曲变形的身影猛地冲出！
那依稀还能看出是琪露诺的轮廓，但身体却像是被强行拉长、扭曲。原本冰蓝色的皮肤覆盖着厚厚的、不断剥落又重生的灰白色冰痂，丑陋而狰狞。她的冰晶翅膀彻底变成了两扇巨大、锋利的灰白冰刃，边缘闪烁着不祥的寒光。最骇人的是她的眼睛——瞳孔完全消失，只剩下两团疯狂旋转的、灰白色的暴风雪漩涡！狂暴、混乱、充满了毁灭一切的冰冷杀意，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从她身上扩散开来！
被侵蚀的冰精彻底失去了理智，沦为那枚冰晶碎片操控的杀戮傀儡！她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、充满痛苦的尖啸，背后巨大的灰白冰刃猛地一振，卷起漫天污浊的冰屑和灰雪，化作一道毁灭的灰白流光，朝着灵梦狂猛无匹地直撞而来！冰刃所过之处，污浊的寒气将空气都冻结出细密的灰色冰裂纹！
“啧！被控制了么！”灵梦眼神一凛，面对这狂暴的冲锋丝毫不乱。她脚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，身形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，轻飘飘地向后上方疾退。同时，环绕周身的阴阳玉骤然加速旋转，金色的光芒在身前瞬间交织、凝聚！
“灵符「梦想封印」！”
嗡——！
数十枚由纯粹灵力构成的、边缘流转着金色符文的巨大光弹瞬间在她身前成型，排成一个完美的圆形阵势。随着灵梦手指向前一点，这些蕴含着净化与驱散之力的光弹如同金色的流星雨，拖曳着长长的光尾，迎着狂冲而来的灰白冰精呼啸而去！
轰轰轰轰——！
金色的净化光弹与狂乱的灰白冰刃风暴狠狠撞在一起！剧烈的爆炸声响彻被灰雪笼罩的死寂湖面！刺眼的光芒瞬间爆开，将整片灰蒙蒙的空间映照得一片金白！强大的冲击波横扫而出，将湖面厚厚的灰白冰壳震出蛛网般的巨大裂痕！
光芒稍歇，灰白冰精的身影被硬生生阻挡在半空，身上被梦想封印光弹击中的地方，腾起一股股污秽的黑烟，覆盖的灰白冰痂碎裂剥落，露出下面更深的、如同腐肉般的溃烂伤痕。但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，那双灰白色的暴风雪眼瞳只是死死锁定灵梦，口中发出更加愤怒和痛苦的咆哮！她双臂猛地向两侧张开，无数道尖锐的、由污浊冰晶和灰雪压缩而成的长矛在她身周瞬间凝聚成型，矛尖直指灵梦！
“冰雹「灰烬冰棱」！”
随着她嘶哑的咆哮，成百上千的灰白冰棱如同被激怒的蜂群，撕裂空气，发出凄厉的尖啸，朝着灵梦所在的空间无差别地攒射覆盖！每一根冰棱都散发着浓郁的衰败和吞噬气息！
灵梦的身影在密集如雨的灰白冰棱中急速穿梭、闪烁，快得留下道道残影。阴阳玉在她身周飞舞，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金色光轮，将偶尔突破闪避的冰棱精准地弹飞、击碎。碎裂的冰棱化作更细小的灰雪粉末，带着腐蚀性的寒意弥漫开来。
“这样下去没完没了！”灵梦眼神凝重，一边闪避着如同跗骨之蛆般追射而来的冰棱，一边紧盯着琪露诺头顶那枚疯狂脉动、提供着源源不断污秽力量的幽蓝冰晶碎片。“必须打碎那个核心！”
她深吸一口气，强行在半空中稳住身形，无视了数根擦着身体飞过、带来刺骨寒意的冰棱。双手在胸前以一种玄奥的轨迹快速划动，强大的灵力在她指尖疯狂汇聚、压缩！
“神技「八方鬼缚阵」！”
随着她清冽的喝声，八道粗大的、由无数金色符文链条缠绕而成的灵力光柱，如同从虚空中刺出的神之锁链，瞬间出现在琪露诺身体周围的八个方位！光柱出现的刹那，强大的空间禁锢之力轰然降临！正在疯狂发射冰棱的琪露诺身体猛地一僵，动作瞬间变得无比迟滞，仿佛陷入了粘稠无比的胶水中！她身周凝聚的灰白冰棱也骤然溃散了大半！只有她头顶那枚幽蓝冰晶，光芒闪烁得更加急促，试图抵抗这强大的封印之力。
机会！就在这禁锢生效的刹那，灵梦眼中精光爆射！她放弃了所有防御，将全部灵力孤注一掷地灌注向一枚阴阳玉！
“博丽护符！破！”
那枚被选中的阴阳玉瞬间膨胀，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、宛如小型太阳般的金色光束！光束撕裂凝固的空间，无视了琪露诺扭曲的身体，带着净化万物的决绝意志，精准无比地轰击在她头顶那枚幽蓝冰晶碎片之上！
咔嚓——！！！
一声清脆无比、仿佛世界根基碎裂的声响！
幽蓝冰晶碎片在至阳至纯的灵力冲击下，连万分之一秒都没能支撑住，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！核心处那缕精纯却枯寂的幽蓝光芒发出一声凄厉的尖鸣，随即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，猛地爆裂开来！化作无数细碎的、闪烁着最后一点幽蓝星芒的冰尘，四散飞溅！
“呃啊——！！！”
冰晶碎片碎裂的瞬间，琪露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，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裂！她身上覆盖的厚重灰白冰痂如同失去支撑的烂泥，大片大片地剥落、溃散！那双灰白色的暴风雪眼瞳瞬间熄灭，恢复了原本的冰蓝色，但里面只剩下无尽的痛苦、茫然和深深的虚弱。扭曲拉长的身体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，迅速收缩回原本的形态。失去了核心力量的支持，她背后那对巨大的灰白冰刃也寸寸碎裂，化作冰渣坠落。她像一片完全枯萎的叶子，直直地从半空中坠落下去，砸在布满裂痕的灰白冰壳上，失去了意识。包裹她的灰雪和冰棱彻底失去了活性，化作普通的尘埃和碎冰。
灵梦微微喘息着，缓缓降落在琪露诺身边。失去冰晶碎片后，湖心区域的衰败气息明显减弱了不少，但空气中残留的冰冷和死寂依旧浓重。她低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冰精，确认她只是力量透支和侵蚀后的虚弱，生命并无大碍，才稍稍松了口气。
她的目光，落在了琪露诺身边，那枚刚刚被击碎的冰晶碎片消失的地方。
空气中，一点极其微弱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空间涟漪，正在缓缓荡漾开来。那涟漪的中心，残留着一丝比之前浓烈百倍、也精纯百倍的枯寂寒意！它不再弥漫扩散，而是形成了一条极其细微、若有若无的“线”，笔直地指向涟漪的中心——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、极不稳定的幽蓝色空间节点！这节点如同呼吸般微弱地明灭着，每一次明灭，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、属于另一个冰冷死寂世界的寒意！
这就是源头！制造灰雪、侵蚀琪露诺的核心，就是从这个微小的空间裂口渗透过来的！那枚冰晶碎片，更像是一个信标或者能量导管！
“找到你了！”灵梦眼神一凝，没有丝毫犹豫。她伸出手指，指尖凝聚起一点高度浓缩的金色灵力，如同最锋利的针尖，对着那个明灭不定的幽蓝空间节点，毫不犹豫地刺了过去！
指尖触及节点的瞬间——
嗡！
一股无法抗拒的、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巨大吸力猛地爆发！灵梦只觉得眼前强光一闪，随即是无边的寒冷和失重感将她彻底吞没。雾之湖、灰雪、昏迷的琪露诺……所有景象都在瞬间被拉长、扭曲，最终化为一片急速旋转的幽蓝与黑暗。
* * *
冰冷刺骨的气流如同无形的刀锋刮过脸颊，失重感骤然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脚下坚硬、光滑如镜的触感。灵梦猛地睁开眼，强压下空间传送带来的眩晕。
眼前是一个彻底颠覆了认知的空间。
没有天，没有地。目之所及，只有一片无边无际、缓缓流淌的幽暗深蓝。这深蓝并非夜空，更像是由最纯净、最古老的寒冰构成的虚空背景，散发着永恒的冷光。无数巨大的、形态各异的冰晶悬浮在这片幽蓝的虚空中，缓慢地旋转、飘荡。它们有的如同山峦般巍峨，棱角折射出冷冽的寒芒；有的纤细如水晶丛林，闪烁着点点星辉；更多的是破碎的、如同星辰残骸般的巨大冰块，无声地诉说着某种古老的崩坏。
死寂。绝对的死寂。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没有。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、仿佛能冻结时间本身的寒冷，穿透了博丽巫女服的灵力防护，丝丝缕缕地侵蚀进来。
灵梦的目光瞬间被这片幽蓝虚空的核心牢牢抓住。
那是一座完全由冰构筑的宫殿。它悬浮在无数巨大冰晶的拱卫之中，形态却并非想象中的宏伟辉煌，而是……支离破碎，摇摇欲坠。巨大的冰柱断裂、倾斜，宏伟的穹顶布满蛛网般的裂痕，大片的墙体已经坍塌，露出内部幽暗的通道和空洞。整个宫殿，都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、令人窒息的衰败气息。它像一具被遗忘在时光尽头的、巨神的冰之尸骸。
而在那崩塌宫殿最高处，唯一还算完整的、如同巨大王座般的露台上，端坐着一个身影。
那身影笼罩在一件由无数片细小冰晶编织而成的、异常宽大的长袍里。冰晶长袍黯淡无光，许多地方甚至出现了破损和灰白的斑点。兜帽的阴影深深垂下，完全遮住了面容。只能看到一双搭在王座扶手上的手——那双手修长、苍白得近乎透明，皮肤下似乎没有一丝血色，只有冰的脉络在隐隐流动。指甲是幽邃的深蓝色，长而尖锐。
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沉重到令人灵魂颤抖的悲伤和疲惫感，如同实质的寒潮，从那王座上的身影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，弥漫在整个空间。这悲伤并非针对任何人，而是源于自身存在根基的崩塌，一种宇宙尺度的孤独与寂灭。
“你……终于来了。”一个声音响起。那声音空灵、飘渺，如同冰层下最深处的水流，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响，仿佛由无数破碎冰晶的共鸣组成。没有敌意，没有愤怒，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，和深藏于平静之下的、难以言喻的疲惫。“博丽的巫女。”
灵梦悬浮在虚空中，阴阳玉在身周缓缓旋转，驱散着试图靠近的、蕴含衰败气息的极寒粒子。她紧盯着王座上的身影，声音清冷而直接：“外面的灰雪，是你做的？吞噬生命力的雪？”
“灰雪……”王座上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，覆盖着冰晶长袍的宽大袖口轻轻拂过同样由寒冰雕琢的王座扶手，发出细微的、冰晶摩擦的“沙沙”声。那声音带着一丝空洞的玩味，仿佛在咀嚼一个陌生的词汇。“那是我的呼吸，我的叹息……也是我……仅存的生命。”
那身影缓缓抬起头。兜帽的阴影下，并未显露具体的五官，只有两点幽蓝的光芒在阴影深处亮起。那光芒并不炽烈，反而异常深邃、冰冷，如同两颗被冰封了亿万年的星辰，倒映着整个衰败冰宫的寂寥。目光落在灵梦身上，带着一种穿透了时光的审视。
“吾名‘绵雪’。”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在冰冷的虚空中回荡，“此间最后一位……司掌‘凋零之冬’的神祇。” “凋零之冬”四个字，带着一种沉入骨髓的疲惫和……自嘲。
“神？”灵梦的眉头蹙得更紧，心中的警惕并未因对方的坦白而减少分毫，“幻想乡没有你这样掠夺生命的神！”
“幻想乡……”绵雪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澜，像是投入死水中的一粒石子，“多么……温暖的名字。可惜，这里不是我的‘乡’。” 那双幽蓝的眼眸微微转向四周崩塌的巨大冰晶和破败的宫殿，“这里，是‘冬之终末’，是季节长河中被遗忘的……回响之地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，仿佛在积攒力量，又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。整个空间似乎都因她的沉默而变得更加寒冷、沉重。
“曾经，我们的宫殿矗立在季节流转的节点之上。当金秋落幕，万物沉寂，便是吾等唤醒沉睡之冬的时刻。降下纯净的初雪，让大地安眠；编织凛冽的寒风，涤荡旧岁的尘埃；守护沉睡的种子，静待春日的萌动……”她的声音如同古老的冰河在缓慢流淌，带着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、属于遥远时代的荣光。
但随即，那声音便沉了下去，变得如同脚下的寒冰般冷硬：“然而，岁月流转……人类不再需要漫长的沉睡。他们用火焰驱散寒冷，用玻璃隔绝风雪，用名为‘科技’的造物，将冬天压缩成一个……短暂的、无足轻重的符号。名为‘空调’的器物，更是将寒冬彻底驱逐出了他们的方寸之地。”
“温暖，成了唯一的追求。寒冬……成了需要被克服的‘困难’，需要被清除的‘障碍’。”她的声音里第一次透出清晰可辨的苦涩，“不再有敬畏，不再有感恩，甚至连……记忆，都在飞速消退。”
那双幽蓝的眼眸光芒似乎黯淡了一瞬。
“信仰……消失了。如同阳光下的薄雪。没有信仰的神祇，如同失去根系的树木。”她抬起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，指向周围崩塌的宫殿、碎裂的巨大冰晶，“看……这便是吾等的结局。神宫崩塌，神力枯竭，神格……正在消散。”
“所以，”灵梦的声音斩断了绵雪话语中弥漫的悲凉，冰冷如刀，“你就将你那所谓的‘凋零之冬’，投射到幻想乡？用掠夺来的生命力，延续你这早该消散的存在？”
“延续？”绵雪发出一声极轻的、如同冰片碎裂般的笑声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自嘲，“不，巫女。这并非延续。这只是……坠落深渊前的最后一声喘息。是……绝望的挽歌。”
她缓缓从冰之王座上站起。那由无数细小冰晶编织的宽大长袍随着她的动作流淌着幽暗的光泽，如同凝结的夜色。一股更加庞大、更加纯粹的枯寂寒意，如同无形的海啸般以她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！整个“冬之终末”空间都仿佛在随之震颤，无数悬浮的巨大冰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“吾等……司掌凋零。当世界不再需要凋零，吾等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。这枯寂的神力，如同跗骨之蛆，反噬吾身，将吾拖向永恒的寂灭。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一种濒死神灵最后的、近乎疯狂的悲鸣，“但吾不甘！吾乃四季之一！吾曾见证无数文明的兴衰！吾之名，不应就此湮灭于虚无！”
随着她情绪的剧烈波动，那宽大的冰晶长袍无风自动！无数细小的冰晶碎片从袍角、袖口剥落，瞬间在她身体周围凝聚、旋转！并非攻击，而是形成了一股席卷整个空间的、更加狂暴的枯寂寒流！灵梦周身的阴阳玉金光剧烈闪烁，抵御着这股直透灵魂的寒意！
“幻想乡……”绵雪的声音透过狂暴的寒流传来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决绝，“它拥有如此蓬勃、如此……鲜活的生命力！它像黑暗中的烛火，吸引着即将冻毙的飞蛾！汲取它，或许……或许能在这永恒的消亡之路上，为吾之名……多争取一瞬的存续！哪怕……这存续本身，就是一场加速的凋零！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绵雪抬起了双手。那苍白透明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。
“神迹「终末雪葬」！”
整个“冬之终末”空间彻底狂暴了！悬浮在幽蓝虚空中的无数巨大冰晶，无论是巍峨的山峦还是破碎的残骸，在同一时间剧烈震颤！冰晶内部，那原本深邃的幽蓝光芒，瞬间被一种污秽的、令人作呕的灰白色彻底侵染！
轰！轰！轰！轰！
无数道粗大的、粘稠如同泥浆般的灰白色光柱，从这些被污染的巨型冰晶核心猛烈爆发！这些光柱并非直射灵梦，而是如同疯狂滋生的血管，瞬间贯穿了整个幽蓝空间，彼此连接、交织，构成了一张覆盖整个“冬之终末”的、巨大无比的灰白色能量网络！每一根“血管”都在剧烈搏动，每一次搏动，都从这片空间本身、从那些作为节点的巨大冰晶中，榨取出最精纯的枯寂寒力，汇聚向绵雪！
绵雪的身影悬浮在巨大能量网络的中心点。她宽大的冰晶长袍在狂暴的能量洪流中猎猎作响，兜帽被无形的力量掀起一角，露出小半张脸——那并非人类的面容，而是如同最完美、最冰冷的冰晶雕琢而成，线条优美却毫无生气，皮肤透明得可以看到内部幽蓝的光脉在疯狂奔流。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只有一种绝对的、非人的空洞与枯寂，以及那双燃烧着灰白色终末之火的眼眸！
她双手缓缓在胸前合拢。随着她的动作，那张覆盖天地的灰白色能量网络猛地收缩！所有能量如同百川归海，疯狂地涌入她的身体！
嗡——！
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轰然降临！仿佛整个衰亡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灵梦的肩头！空间在悲鸣，脚下的无形镜面寸寸开裂！纯粹的、极致的凋零与终结之意，如同亿万把冰刀，穿透阴阳玉的防御，切割着她的神经、她的灵力、她的生命本源！
这不是攻击的前奏。这是神祇燃烧自身残存的一切，发动的、只为自身存续而奏响的终焉序曲！以整个“冬之终末”为燃料，只为在彻底熄灭前，抓住幻想乡这最后一根稻草！
“这就是……你的答案？”灵梦的声音在恐怖的威压下显得有些凝滞，但那双清澈的眼眸中，燃烧的火焰却未曾熄灭。面对这倾尽一个世界衰亡之力的绝望神威，她没有后退，反而迎着那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潮，向前踏出了一步！
“那就让你看看……属于‘生者’的答案！”
“梦想天生！！！”
灵梦清冽的喝声如同撕裂终末长夜的惊雷！她不再被动防御，而是将所有的意志、所有的灵力、属于博丽巫女守护幻想乡的绝对信念，毫无保留地灌注进身前的阴阳玉之中！
嗡——！！！
阴阳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、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极致光芒！那光芒不再是单纯的金色，而是融合了赤红的战意、湛蓝的守护、以及一种包容万物的、纯粹而温暖的“生”之辉光！光芒瞬间膨胀，化作一个巨大的、旋转着的灵力漩涡，将灵梦的身影完全笼罩在内！漩涡的边缘，无数玄奥的符文如同星辰般明灭流转，散发出一种生生不息、对抗一切凋零的磅礴意志！
这光芒出现的刹那，整个“冬之终末”空间那弥漫的灰白死寂，仿佛被投入滚烫烙铁的坚冰，发出了刺耳的“嗤嗤”声！光芒所及之处，空间本身的哀鸣似乎都微弱了一瞬！
这是属于“生”的领域，对“终末”发起的正面挑战！
“没用的！凋零……是最终的法则！”绵雪冰冷空洞的声音透过狂暴的能量轰鸣传来。她合拢的双手猛地向前一推！
汇聚了整个“冬之终末”残存神力的终极一击，终于爆发！
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其颜色的、粘稠到近乎凝固的光流，从绵雪双掌之间喷薄而出！它仿佛由亿万颗濒死星辰的余烬压缩而成，带着湮灭一切生机、拖拽万物坠入永恒寒冬的终焉意志！光流所过之处，空间被冻结出实质的、灰白色的冰裂纹路，发出不堪重负的、令人牙酸的碎裂声！那些被当作能量节点的巨大冰晶，在光流掠过的瞬间，如同被抽干了最后一丝水分，无声无息地化为飞散的灰白尘埃！
终末之光，吞噬一切，直指那团在死寂虚空中倔强燃烧的“生”之辉光！
“破！！！”
面对这毁天灭地的终焉神罚，灵梦眼中没有丝毫畏惧，只有一往无前的决绝！她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老而神圣的印诀，然后迎着那毁灭光流，猛地向前推出！
环绕她周身的、凝聚了她全部信念与力量的“梦想天生”漩涡，骤然停止了旋转！下一刻，它以超越思维的速度向内疯狂坍缩、凝聚！所有的光、所有的符文、所有的力量，在万分之一秒内压缩到了极致，化作一枚只有拳头大小、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力的纯粹光点！
这一点光芒，是博丽的意志，是幻想的具现，是守护“生”的终极壁垒！
咻——！！！
压缩到极致的光点，化作一道凝练到无法直视的纯白光束，撕裂了粘稠的终末虚空，带着一往无回的决绝气势，悍然撞向那毁天灭地的终末光流！
嗤——！！！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。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、如同滚烫铁块浸入液氮般的恐怖湮灭声！
纯白的光束与粘稠的灰白光流在虚空中狠狠对撞！接触点爆发出无法形容的强光！一边是极致的、蕴含着无限可能的“生”之辉光，一边是纯粹的、导向万物寂灭的“终末”神力！两股代表了宇宙两极的终极力量，在衰亡的神国核心，展开了最原始、最残酷的湮灭与吞噬！
纯白的光束锐利无匹，如同烧红的利刃切入凝固的油脂，顽强地破开粘稠的灰白光流，一寸寸地向着光流尽头的绵雪推进！光束所过之处，灰白光流中蕴含的凋零与终结法则被强行驱散、净化，发出不甘的哀鸣！
然而，灰白光流的力量实在太过浩瀚！它代表着整个“冬之终末”残存世界的重量！纯白光束在推进了不到一半距离后，速度开始肉眼可见地减缓！光束本身也开始变得不稳定，边缘的光芒剧烈闪烁、明灭，仿佛随时会被那无边的终末之力彻底吞噬、熄灭！
灵梦的身体在剧烈颤抖。维持这束“梦想天生”的终极之光，如同在肩扛崩塌的山岳！她体内的灵力在疯狂燃烧，精神意志承受着来自整个衰亡世界法则的碾压冲击！嘴角，一丝鲜红的血迹无声地溢出，瞬间被周围的极寒冻成冰晶。
“放弃吧，巫女……”绵雪冰冷空洞的声音穿透能量的轰鸣，“凋零……不可逆转！融入这终末……成为吾存续的……一部分！”
灰白光流的力量再次暴涨！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，瞬间将纯白光束反压回去！光束节节败退，光芒以惊人的速度黯淡下去！灵梦的身形如同狂风中的烛火，被那狂暴的能量冲击推得向后滑退，脚下的无形镜面在重压下碎裂出蛛网般的巨大裂痕！
“融入终末？”就在纯白光束即将彻底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，灵梦染血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近乎疯狂的弧度！她的眼眸，亮得惊人，里面燃烧的不是绝望，而是最炽烈的、属于“生”的火焰！
“我的幻想乡……没有凋零的位置！”
她猛地张开双臂，不再仅仅维持那束艰难推进的光束，而是将自己彻底敞开，拥抱这片死寂的空间！
“梦想封印！全开——！！！”
轰！！！
那枚被终末光流压制得黯淡欲熄的纯白光点，在灵梦的嘶喊中，如同被投入了亿万颗星辰的熔炉，骤然爆发出比之前强烈十倍、百倍的光芒！但这光芒并非向外冲击，而是……向内坍塌！
以灵梦为中心，一个巨大无匹的、由无数旋转流动的金色符文构成的球型结界瞬间扩张开来！这结界不再仅仅防御自身，而是以鲸吞之势，疯狂地吸纳着周围空间中弥漫的一切！那些狂暴冲突的终末神力、破碎的凋零法则、甚至“冬之终末”空间本身那枯寂的寒意，都被这巨大的金色结界强行拉扯、吞噬！
结界内部，如同一个微缩的宇宙风暴中心！金色的符文链条疯狂旋转、缠绕、净化！将吞噬进来的终末之力强行分解、转化！这不是对抗，这是……包容！是以博丽大结界为根基，以“守护一切”的梦想为内核，对“凋零”这一概念的终极净化与封印！
“什么？！”绵雪那双燃烧着灰白终末之火的眼眸中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惊愕！她感觉到自己倾泻而出的、足以冻结世界的终末神力，如同泥牛入海，被那旋转的金色符文风暴疯狂地吞噬、分解！那风暴的中心，那个渺小的人类巫女的身影，此刻却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，一个要将整个“冬之终末”都吞噬、净化的恐怖存在！
“不——！！！”绵雪发出了凄厉的尖啸，试图收回力量，但已经迟了！梦想封印的漩涡一旦展开，便如同命运的齿轮，无可逆转！
金色的符文风暴席卷了整个破碎的神殿露台！绵雪身上那件由无数细小冰晶编织的、象征着凋零神权的宽大长袍，在风暴中寸寸碎裂、剥落、化为最原始的冰尘，被金色的符文卷入、净化、消失！她苍白透明的身体暴露在风暴中，如同最脆弱的琉璃，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，体内疯狂奔流的幽蓝光脉迅速黯淡下去。
那覆盖了整个“冬之终末”空间的灰白色能量网络，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蛛网，在金色风暴的席卷下，发出连绵不绝的断裂哀鸣，寸寸瓦解！
风暴的中心，灵梦紧闭着双眼，脸色苍白如纸，身体因承受着超越极限的力量而剧烈颤抖，鲜血不断从嘴角、鼻孔、甚至眼角渗出，瞬间冻结成红色的冰晶。但她张开双臂的姿势，却如同拥抱世界的女神，稳固如山！
金色的风暴渐渐平息。
崩塌的冰宫露台上，只剩下灵梦摇摇欲坠的身影，和前方不远处，那个失去了冰晶长袍、身体布满裂痕、蜷缩在破碎王座旁的身影——绵雪。
她身上那象征神力的幽蓝光芒已彻底熄灭，只剩下一种脆弱的、如同最普通寒冰般的透明。她艰难地抬起头，兜帽早已在风暴中消失，露出了完整的面容。那确实是一张由冰晶雕琢而成的脸，美得惊心动魄，却也冷得毫无生气。此刻，那张脸上遍布裂痕，如同即将碎裂的瓷器。但那双幽蓝的眼眸中，疯狂燃烧的终末之火已然熄灭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近乎纯净的……茫然。
她看着自己布满裂痕、正在一点点化作冰尘消散的双手，又缓缓抬头，望向这片依旧幽蓝、依旧死寂，但那股疯狂抽取生机的“终末”气息已然消失无踪的空间。最后，她的目光落在了前方那个浑身浴血、气息微弱却依旧顽强站立的人类巫女身上。
“你……做了什么？”她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，如同风中残烛，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困惑，“我的力量……我的凋零……消失了？”
“不，”灵梦的声音沙哑，带着浓重的疲惫，却异常清晰，“它没有被‘消失’。”她艰难地抬起手，指向这片空间，指向那些依旧悬浮的、但内部灰白污染已彻底消失的巨大冰晶。“它只是……被‘接纳’了。被‘封印’在了‘守护’之中。凋零……不再是终结，而是轮回的一部分。就像……”她顿了顿，声音低了下去，“……冬天总会过去。”
“轮回……冬天……过去？”绵雪重复着这几个词，眼中那片纯粹的茫然，如同冰层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，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。她似乎想努力理解这些对她而言无比陌生的概念。她低头，看着自己正在化为晶莹冰尘、随风飘散的手指，又抬头望向灵梦。
“原来……如此……”她极其缓慢地、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。那遍布裂痕的冰晶面容上，没有任何属于“喜悦”的表情，却奇异地……松弛了下来。仿佛亿万年来压在心头的、名为“必须存在”的沉重枷锁，在这一刻，随着力量的消散，终于……松开了。
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、如同初雪消融般的气息，从她即将彻底消散的身体上散发出来。那不是力量，也不是寒冷，而是一种……难以言喻的宁静和解脱。
“温暖的……光……”她看着灵梦身上尚未完全熄灭的、代表着“梦想天生”的微光，那光芒在幽蓝死寂的背景中，显得如此温暖，如此……耀眼。她那双幽蓝的、即将熄灭的眼眸，最后定格在那片光上，仿佛要将这从未感受过的温度，烙印进永恒消散的意识深处。
“谢谢……”
最后两个音节，轻得如同叹息。
下一秒，她的身体彻底崩解。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，没有四散的能量冲击。只是无声无息地，化作无数闪烁着点点微光的、纯净的冰尘，如同亿万只细小的萤火虫，在幽蓝的虚空中轻柔地飘散、上升，最终融入这片她曾试图吞噬、最终却被接纳了她凋零本质的冰冷空间，消失不见。
随着绵雪的消散，整个“冬之终末”空间仿佛失去了最后的锚点。悬浮的巨大冰晶开始加速崩解、坠落。那座摇摇欲坠的冰之宫殿发出更加巨大的呻吟，大块大块的墙体轰然倒塌！幽蓝的背景开始剧烈波动，如同即将破碎的镜面！
灵梦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正在加速毁灭的、属于凋零之冬的坟墓，感受着空间传送的拉扯力再次降临。她不再抵抗，任由那股力量包裹住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。
眼前光影急速流转、破碎。
* * *
清晨特有的、带着草木清冽气息的微风吹拂过脸颊，带来一丝真实的暖意。鸟雀叽叽喳喳的喧闹声重新灌入耳中，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活力。
灵梦缓缓睁开眼。
刺目的、金红色的朝阳正从东方地平线上喷薄而出，将万里无云的天空渲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。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在博丽神社的庭院里，驱散了最后一丝夜的凉意。
灰雪，消失了。彻彻底底。
庭院里，被灰雪覆盖过的石板和泥土，此刻浸润在晨光中，呈现出一种雨后般的深色，干净而清爽。石灯笼和狛犬石像的轮廓清晰分明，甚至比往日更多了几分被雨水洗涤过的润泽感。那株巨大的御神木，粗糙的树皮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，枝头虽然依旧光秃，但枝干挺拔，充满了内敛的生机，再无半分腐朽衰败的气息。
“喵~”
一声中气十足、带着点不满的猫叫从脚边传来。灵梦低头，看到那只橘黄色的肥猫正用脑袋亲昵地蹭着她的脚踝，毛发在阳光下蓬松油亮，眼神恢复了惯常的懒散和狡黠，仿佛之前那奄奄一息的模样从未发生过。它甚至伸出爪子，试图去扒拉灵梦垂落的袖子。
一切都恢复了原状。不，甚至比往日更加鲜活，仿佛被那场诡异的灰雪“清洗”过后，整个神社的生命力都变得更加蓬勃。
结束了？灵梦下意识地抬起手，想擦去嘴角干涸的血迹。然而，就在她的目光触及掌心时，动作猛地顿住了。
在她的右手掌心，静静地躺着一片小小的雪花。
它只有指甲盖大小，形态完美无瑕，晶莹剔透，如同最上等的水晶雕琢而成。奇异的是，它并非静止不动，而是极其缓慢地、以一种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速度，在掌心上方微微悬浮、旋转着。清晨温暖的阳光穿过它透明的躯体，折射出细碎而迷离的七彩光晕。没有一丝一毫的寒意散发出来，反而给人一种奇异的、温润如玉的感觉。
这片雪花，没有融化。
灵梦的指尖小心翼翼地、带着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迟疑，轻轻触碰了一下那片悬浮的、缓慢旋转的冰晶雪花。
指尖传来的触感，温润、稳定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……坚韧。仿佛它不是易逝的冰雪，而是某种永恒法则的凝结。没有刺骨的寒冷，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、属于季节流转本身的、恒定的凉意。它安静地悬浮着，缓慢自转，像一颗微缩的星球，遵循着只属于它自己的静谧轨道。
“这就是……凋零之后？”灵梦低声自语，目光复杂地凝视着掌心这枚违背常理的存在。它像一个沉默的句号，宣告着灰雪异变的终结；又像一枚冰冷的种子，蕴含着某种未知的、关于轮回的谜题。
就在这时，她身后的空气，极其轻微地荡漾了一下。
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石子。
无声无息，一道狭长的、边缘流淌着无数只诡异血红色眼瞳的漆黑缝隙，在她身侧不远处的虚空中悄然张开。缝隙深处，是无尽的混沌与不可名状的色彩。
一只白皙得近乎妖异的手，从缝隙中优雅地探出。手指修长，指甲涂着艳丽的紫色蔻丹。那只手轻轻拈着一柄华贵的、镶嵌着奇异宝石的折扇。
“啪。”
一声清脆、慵懒又带着一丝玩味的轻响。
折扇在虚空中，轻轻地合拢了。
伴随着扇骨合拢的轻响，一个带着磁性、仿佛在耳边呢喃的低语，如同最细微的风，悄然拂过灵梦的耳际：
“异变，才刚刚开始哦，灵梦~”
声音带着一丝笑意，一丝洞悉一切的悠然，还有一丝……难以捉摸的、冰冷的期待。
话音落下的瞬间，那道流淌着无数眼瞳的漆黑隙间，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，悄无声息地弥合了。空气中只残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属于紫罗兰的冷冽幽香。
灵梦的瞳孔骤然收缩。她没有回头，但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，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。握着那枚永恒冰晶雪花的手，下意识地收紧。掌心传来那温润而坚韧的触感，却无法驱散心头骤然弥漫开的、比“冬之终末”的寒冷更加深邃的寒意。
阳光依旧温暖，鸟鸣依旧欢快，神社安宁祥和。
但灵梦知道，掌心的冰晶，耳畔的低语，还有那隙间中一闪而逝的折扇与眼眸……都清晰地昭示着一个事实：
博丽神社的安宁，幻想乡的日常，如同掌中这片不化的雪花——看似凝固，实则暗流汹涌。
风暴，从未真正远离。
